最后一口气有多长

小时候，我相信我们应该都有和玩伴们玩过憋气吧，可以憋得最久的那个就是赢家。那时，可以呼气与吸气对我们来说是多么理所当然的事，又不费力，仿佛唯有‘憋气功夫’才能显现自己多与众不同。

然而，在日子一天天的流失，我们越长越高大，家里的长辈也逐一在衰老，甚至离开我们，我们是否有想过，在以后的某一天，我们躺在那冰冷的病床上时，我们会否担心有些事在我们呼出‘最后一口气’时都还未完成，而抱憾离开。

在李安导演的《喜宴》里有一段对白是，从台湾过来美国与伟同相亲的女孩告诉他说当他的父亲中风，在被抬上救护车时的状态是仿佛呼了最后一口气就可以走人；伟同迟疑一会后问那女孩“是什么最后一口气？”，那女孩答说“还没抱孙子呢！”

我外婆病重时，远在新加坡工作的大舅漏液赶回吉打后，回到家就只敢从房门外看外婆，深怕外婆听到他的声音就会离开；在第二天早上，大舅进去外婆的房间在沉睡的外婆耳边说道“妈，我回来了”；就在那天中午，外婆离开了我们。

直到最近，我有个年迈的近亲在医院情况恶化并且还有点不省人事时，她的儿女们看见她的口还不断‘放气’后，知道情况不妙，所以就打算把她送回家，毕竟他们知道她想在自己的家离世；离开医院之际，儿子跟她说“妈，你要多忍一会，我们把你带回家啊！”，在回家不久后，她就把她最后的一口气呼了出来......

在多篇有关生命的文字里，我常借用证严法师的那句“生命在于呼吸间”，因为我确实赞同一旦我们失去那呼气与吸气的功能，我们拥有再多东西都是云烟而已。

直到最近我的近亲离世一事，我再想起身边相关事件，让我体悟了“生命在于呼吸间”更深一层的含义：生命，确实在我们无论用口或用鼻的呼与吸间，能之生命，无之了也，直接得来仿佛有点残忍；然而，无常的生命是充满奇迹的，豁达里有慈悲，慈悲里有感恩，人离世前的“最后一口气”的到底可以“多长”，本来就不是我们说了就算的事，但是当我们不得不与稍纵即逝的生命对望时，我相信只要我们运转心中的善念，那么我们至亲的最后一口气就会被我们献上的祝福、感恩、慈悲等善念连接起来而得以“被拉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