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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day, March 8, 2013

癸巳新春记事(二):初九拜天公

我家初九拜天公

福建人拜天公大过过新年。

从小,我就特别喜欢年初九凌晨拜天公的感觉,因为我不但可以穿上妈妈为我缝制的睡衣,而且我知道在拜天公后将会有烧猪肉吃,我相信我的姐姐妹妹都还清楚记得那一整只大大的烧猪摆在桌上任由我们手上的叉与小刀切割的快感,呵呵!

那时候,爸爸不厌其烦的向我们叙述福建人拜天公的源由,我从中知道了为什么大门要挂红彩,还有为什么在拜祭天公时少不了一对高高的甘蔗树;就是这充满想象空间的故事,让我觉得自己身为福建人好特别,而当时不懂事的我在上小学时还会跟同学们炫耀“今晚是我们福建人新年,你家有拜天公吗?我家有拜,还有烧猪哦!”

婆婆在世时,每当在折天公金时就会话当年,说当年在唐人街开店做生意时各家、各店铺极铺张的拜天公仪式,还说当年为了要店铺生意兴隆许愿,所以拜天公时都会与曾祖母折了上千张的天公金来还愿。当时无法想象的我就只能张着嘴巴听着,而爸爸也会附和说以前拜天公时那种叠桌子的拜法,而我听了总在幻想,是不是桌子叠得越高就越靠近天庭呢?

我对拜天公充满奇幻的想法一直到我姑姑、外公、外婆和我婆婆分别离世后变得更为现实。按风俗习惯,当有至亲去世戴孝或办丧事时,隔一年的新年就不可以在家拜天公。在前三个长辈离世时,我家里只有在该事件后的隔一年没有拜天公,老实说啊,那时的我总觉得‘有点可惜’的感觉,类似新年没拜天公就好像少了些意义。这‘可惜’的感觉在我婆婆离世后的三年内没拜天公时给了我另一种的体悟,在第一年没拜天公时,我家还是因为婆婆离开不到一年,所以我们都很低调的渡过这‘节庆’;在这三年里的年初九,我家就只是在踏正凌晨十二点时给家里的神明上香而已,过后我们就在院子外走走看看邻居们拜天公,感染一些气氛。我记得在第三年没拜天公时,当我看到离我家不远的邻居在放鞭炮,那噼里啪啦的声音仿佛让我醒悟到,原来福建人在至亲离世后的三年不拜天公是与风俗习惯无关,就拿我的家来说,这三年没拜天公的时光里总让我们一家人觉得新年变得比较朴实,也是这感觉让我们更加了解新年一家团聚的意义,这三年的时间让我们真真切切去缅怀我婆婆生前与我们共度的岁月,而我们也不知不觉用了这三年的时间去沉淀自己的心情,并把过去放下再开始新的未来。

如今我们四兄弟姐妹都长大并工作了,我们也已经有好多年没试过四兄弟姐妹相聚在一起拜天公,所以这几年当我在拜天公时,我都会在忙碌的过程中不小心给十多年前拜天公的影像侵入,当我回过神时,我看着家里就有父母、我,和每年都不一定的姐姐或妹妹——嗯,我们都长大了。然而,妈妈并没有因为缺少人手帮忙而在拜天公的祭品上有任何马虎,比如折金、准备她最擅长的糯米糕来拜祭,还有那在平年就十二粒,闰年就十三粒的红鸡蛋都是每年拜天公不可或缺的‘亲手制作’;虽然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拜烧猪,但妈妈还是会买一大块的烧肉来拜祭,爸妈总会说,“要买大块一些,我们有拜的就要在拜祭后把烧猪肉分给那些没拜祭的亲朋好友。”

而我本身,也会在每年拜天公之前展现我鲜为人知的手艺——折金纸,我会自制聚宝盆来许愿、还愿;我记得当年我开始有这想法是因为要天公保佑我在PMR、SPM、STPM中考获佳绩,由于非常灵验,哈哈,所以就算现在可以买到现成的聚宝盆,或者那制作过程很累,我还是坚持了要自己做,我总觉得那亲手制作的感觉比较有诚意,尤其我记得那一年我制作了两个聚宝盆来拜祭,一个是代表父母亲的许愿,而另一个就代表我们四兄弟姐妹的许愿,那一年我一家人都过得很不错,自此我就以这聚宝盆制作来当作我为我家人祈的福。多年来,妈妈都交代我从简就好,但我还是尝试在每一年都做些不一样的设计,比如今年我在聚宝盆底层的设计就听取妹妹阿妙的意见,折了十二个小型的元宝,一个个用针线缝上后再一个个粘上去;虽然每年在焚化这聚宝盆时,我都会不舍得,但我心底总装着满满的成就感。

从小拜天公到现在,我的心境确实变了不少,从以前的‘特别’到‘习以为常’,还有婆婆离世后的‘冲击’,直到现在的‘感恩’,我发现拜天公仿佛已经和风俗习惯不怎么沾上边,比如每年在拜祭时,我看见妈妈非常专心的为我们用‘贵人符’来‘加运’,还有我总是从爸妈在拜祭时口中的念念有词和那虔诚的神情里感受到他们给我们四兄弟姐妹的祝愿。我想,这是难得的福气。


我的妹妹阿佳因为在吉隆坡执教关系已经多年没有拜天公,她每次在年初九前就离开吉打时都说她多想可以和一家人一起拜天公的愿望;我查了明年新年的日历,明年的年初一在周五,所以年初九拜天公就在周五晚上,呵呵,她可以参与,我想啊,也许那时候我爸已经跟还在牙牙学语孙子说起拜天公的由来,而我也仿佛可以看见在多几年后的年初九晚上,爸妈的孙子们会争先恐后在要拿一颗红枣放在来拜祭天公的烧鸭与烧鸡的喙之间,就如那多年以前我们四兄弟姐妹一样……

糯米糕准备过程


部分祭品


形形色色的天公金


自制聚宝盆


香炉里尽是我们对于新的一年的祝愿


我的妈妈


妈妈用红色贵人符为妹夫进行加运仪式


噼里啪啦之前


爸爸说把鞭炮绑在梯子上寓意步步高升


福建人拜天公少不了的甘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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